壮族多生活在亚热带的山区,独特的自然生态环境,造就了壮族农耕的生产方式,形成了与其生存环境相适应的文化模式和文化特质,规约着壮族文化发展的走向。壮族服饰文化自然也不例外地受制于其生存环境。
壮族服饰注重实用功能,其款式顺应周围的环境,与自然协调和谐,融实用与美为—体。壮族妇女及部分男子喜欢头缠巾帕,除了美观之外,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护头部,在天气炎热的时候,戴上头巾可以当作帽子遮荫,防止日晒;在天气寒冷的冬天可防止头部受寒和风吹。壮族的对襟衫、右衽或宽裆裤、百褶裙,多为宽大的形式。宽松,则更加自然,更加适合劳作。壮族妇女常年劳作,少着拖地长裙,所以除了节日盛装外,她们穿的百褶裙多短至膝部或小腿下。山间荆棘丛生,打上绑腿或护套,便于在山间行走。袖口、领口、衣角、襟边最容易磨损,便特意再加上滚边或“阑干”,既耐磨,又美观。而把布染成蓝黑色或青色,既使其在劳动中耐脏,又与自然环境搭配和谐。以上这些服饰特征,是壮族生活环境模塑的结果,无不表现出壮族人民顺应环境、贴近自然,与自然相依相融的审美观念和富于智慧的人生创造。
任何自然条件对文化艺术的作用都必须透过社会才能实现其影响力,自然条件对文化艺术的影响力在透过社会时,总要经过社会的淘汰、选择、应对和调适等多重选择。换句话说,受自然生态环境的影响,大量民间造物艺术活动,是在遵循自然生态环境的前提下进行的积极能动的创造活动,体现了人与自然生态之间的道德伦理关系。壮族同胞多穿蓝黑衣服,衣黑的前提是有与之匹配的染料,一点一滴都要来自于固有的生存环境。勤劳智慧的壮族同胞在长期的生产劳动中,总结了一整套蓝靛染色的经验。他们将蓝靛浸泡在缸里,待茎叶溶于水中,取出残梗,滤去渣沫,让那一缸蓝黑水沉静数日,倒掉浮水,取出缸底蓝色沉淀——那是蓝靛的精华,再加入清水搅拌均匀,将白土布浸泡人缸里,定时搅动。待白布染成蓝黑色时取出晾干。再用牛胶(古时用薯良——种野生植物根茎,有的还加石灰粉、草木灰)放入水中,将那已染成蓝黑色的土布浸入牛胶液中,十几分钟后取出土布晾干。最后还要经过浆衣(以一种野生薯类的淀粉制稀浆或米浆,涂于布面,使之有光泽),用棒槌捶打多次,才能制出质地结实、平整、黑亮的成品布。整个染黑的过程需要浸染、漂洗十数次,历时一、两个月,要达到染黑的目的,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,故“衣黑”不仅是对山区生活的适宜,更是壮族同胞顺应、利用生存环境的一大创造。
由此可见,任何一种民族文化都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生存环境的结果,纵然打上了与生存环境紧密相联的深刻烙印,也非对生存环境的单向度和直接的回应。民族文化与环境二者不是一对一的对应关系,而是经由人们的创造性劳动之后,透过社会才能实现其影响的,壮族服饰文化便体现了这种关系。壮族凭藉一种顽强坚韧的精神和顺应自然、善用自然的生存智慧,世世代代在艰苦的生态环境下繁衍生息,创造自己的生活与艺术。